一個企業(yè)要想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生存,就要先于競爭對手找到企業(yè)的業(yè)績增長點,先于對手切入具有潛力的市場。而經營人生就像經營一家公司一樣,要想人生精彩,就要比別人先行一步,在別人還沒有方向的時候,你已經為下一步做好了準備。
前應用材料中國區(qū)董事長、現任SEMI中國區(qū)顧問董事會董事長的陳榮玲就是這樣經營著他的人生。1959年十七歲的陳榮玲考取浙江大學,畢業(yè)后分配到天津半導體器件廠。1982年,作為訪問學者,四十歲的陳榮玲被公派到美國學習,三年后回到中國,加入應用材料公司。陳榮玲的每一步都比他那個時代的同齡人早了一步。
童年時代的陳榮玲家境甚好,由于父親曾在國民黨軍用機場任文職人員,又在美國駐上??傤I事館工作,并開設過一家水電工程行,這樣的復雜經歷在當時那種社會大變革年代,給家庭帶來了很大影響。作為家中長子,陳榮玲隨父母親身經歷了三反五反、公私合營、大躍進、反右傾等一系列運動,家庭的種種變遷使得年輕的陳榮玲學會了處事低調,性格變得不張揚。
1959年,陳榮玲以優(yōu)異的成績考上了浙江大學,但由于出身不好,被分配到電機系里最不起眼的專業(yè)──電纜專業(yè)。即使這樣,陳榮玲也已深感慶幸,并未抱怨社會的不公平。
也許是遺傳了父親的豁達,也許是少年時期的家庭經歷,煉就了陳榮玲陽光的性格。對待任何事物,陳榮玲總是看到陽光的一面,對前途和未來沒有過高的奢望。
1964年大學畢業(yè)后,陳榮玲被分配到天津半導體器件廠。這是一家擁有2500人的大廠,從材料的提純、拉單晶、切、磨、拋,到生產晶體管、封裝、測試、老化,各個工序全部都有,陳榮玲本以為終于找到施展拳腳的地方了,然而命運再次捉弄了他。
當時與陳榮玲一起被分配到天津半導體器件廠的大學生中,來自上海的大學生穿著比較“時髦”──尖頭皮鞋、瘦腿褲、頭發(fā)梳得油亮,在當時很自然地被看作是資產階級思想,剛到工廠報到不到三天就被發(fā)配到農村參加“四清”運動,接受再教育,在農村一呆就是一年。盡管北方農村的生活條件十分艱苦,但艱苦的環(huán)境以及北方人的豪爽與豁達使陳榮玲受益匪淺。
一年后回到天津半導體廠,陳榮玲又被派到長春光機所進修,學習紅外器件。一年后,當陳榮玲再次回到天津已是1966年,文化大革命開始了。由于兩年都在外面學習和接受再教育,對工廠里鬧得轟轟烈烈的“大字報”全無概念,陳榮玲很自然地被劃分到“逍遙派”的行列。
陳榮玲很享受作為“逍遙派”的生活,他可以靜下心來全身心投入工作。從光機所回到天津,陳榮玲被派到一條生產晶體管的生產線上作技術員,每天16個小時泡在生產線上,從光刻、制版、外延,到擴散、蒸發(fā)、封裝,前后花了六年的時間,陳榮玲對整條晶體管生產線有了全面的了解,自己也從一名技術員做到了工程師、車間主任、技術工藝科科長。
七十年代初,文革中“兩條路線”的爭論開始,打破了陳榮玲原有的生活軌跡。由于出身不好,又是“技術權威”,一夜之間批判陳榮玲的大字報貼滿全廠,陳榮玲被停職,送進了學習班,突然的變故令性格一向陽光的陳榮玲怎么也想不通。五個月后,學習班結束,陳榮玲回到生產線,但此時的陳榮玲內心有了徹底的變化,而正是這一變化改變了陳榮玲后來的人生軌跡。
“自己花了很多時間在生產線上,并沒有在業(yè)務學習上再提高。”陳榮玲開始審慎地回顧自己的過去,重新規(guī)劃自己的人生。從那以后,陳榮玲不再參加中層干部會議,每天晚上下班后買兩個饅頭,騎著自行車去參加天津市科委辦的進修班,學習軟件和英語,每天三個小時,從不間斷。
1980年的一天晚上,廠組織部部長突然通知陳榮玲第二天去參加“出國培訓班”的英語考試,陳榮玲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部長在和自己開玩笑,就憑自己的出身和經歷,從未奢望過出國,可此時機會卻真地降臨到了他的頭上。憑借幾年夜校的進修,陳榮玲順利考取了天津市出國培訓班。在培訓期間,陳榮玲每天早上4:30起床,背兩個小時英語再去上班,下班后直奔培訓班上課,下課后回到家還要幫太太照顧孩子,直到晚上10:00以后才能開始學習英語。那段時間陳榮玲每天只睡四個小時,這樣堅持了兩年。
由于英語成績好,陳榮玲被推薦參加出國考試,當考試通過、一切準備就緒時,陳榮玲被告知已經錯過公派出國的時間。命運的再次捉弄并沒有讓陳榮玲放棄對人生的追求,第二年,陳榮玲重新參加考試,最終獲得作為訪問學者公派到美國學習的機會。對于這次公派出國的經歷,陳榮玲深深體會到:機會在不經意時出現,只有隨時做好準備,才能在關鍵時刻抓住機會。
1982年,作為訪問學者,陳榮玲先后在美國路易斯安納州立大學、馬里蘭大學進修分子束外延技術、集成電路工藝及設計、企業(yè)管理和業(yè)務發(fā)展等。兩年后,一次偶然的機會,陳榮玲與應用材料公司結緣,這份緣分一直持續(xù)了23年。
當時天津半導體器件廠購買了應用材料的外延爐設備,天津方面派技術人員來參加應用材料提供的技術培訓。為了節(jié)省費用,天津半導體器件廠希望陳榮玲能夠在當地作翻譯。當陳榮玲從東部到西部,在下午2:30趕到應用材料公司時,當時任培訓部經理的Art Hall正在開會,陳榮玲從2:30一直等到6:30,足足等了四個小時。初期的“不愉快”并未影響陳榮玲的情緒,相反更激起了他做好培訓工作的熱情。隨著相互了解的加深,“傲慢”的Art與陳榮玲成為了好友,正是他后來將陳榮玲帶進了應用材料公司。
隨著中國業(yè)務的逐步開展,1984年應用材料開始計劃在北京建維修中心,陳榮玲在這時加入了應用材料亞太區(qū)。1985年6月,公派留學期滿,陳榮玲向應用材料提出回國的要求,并很快回到了闊別三年的天津。
陳榮玲回到天津后,天津半導體器件廠希望他能夠回原廠擔任廠長。由于在美國親身感受半導體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,深感國內半導體產業(yè)與國外先進水平的差距,陳榮玲深知如果按照原來的模式發(fā)展,中國半導體產業(yè)很難成功,因此婉言謝絕了擔任廠長的邀請。
一年后,陳榮玲正式加入應用材料,當時的職務是業(yè)務發(fā)展經理。陳榮玲坦言,當時應用材料在開拓中國市場時最大的難點就是價格較高,而國內的客戶在引進進口設備時往往比較偏重于價格。應用材料1987年與華晶簽訂外延爐訂單時,當時華晶只有82萬美元,而應用材料的外延爐價格最低也要85萬,3萬美元的差距讓陳榮玲絞盡腦汁,最后終于通過維修中心中方上級領導及有關方面的協(xié)助,將北京維修中心的傭金減掉一部分來彌補空缺,終于做成了這筆生意。隨著這筆生意的做成,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訂單開始涌入,應用材料的外延爐真正進入了中國。隨著機器的增多,維修中心也在不斷壯大,工程師有了更多的實踐機會,文化理念也逐漸與應用材料接軌。
作為一名技術出身的管理者,陳榮玲帶領著他的團隊,隨著中國半導體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走過了不尋常的23年。在這23年里,應用材料在華業(yè)務從最初的二、三百萬,發(fā)展到2000年的一億美金,2004年更是增長到八億美金。
陳榮玲常說:“有效的溝通是事業(yè)成功最關鍵的一步”。隨著應用材料在華業(yè)務的穩(wěn)步增長,2006年應用材料決定在西安建研發(fā)中心。為了促成項目盡快落實,陳榮玲一方面努力讓西安市政府了解應用材料在華發(fā)展的思路和想法,同時也讓應用材料對西安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和了解。通過有效而充分的溝通,最終順利地推動了應用材料在西安建起了亞洲最大的研發(fā)中心。
從應用材料退休后,陳榮玲加入了SEMI China,現任SEMI中國區(qū)顧問董事會董事長?,F在的陳榮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更多地參與中國半導體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,為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